调研 | 印度实现无现金交易还是真是凑了个“巧”

到处都是电子支付，随处可扫二维码进行交易，毫无疑问，中国的无现金支付的便捷，让很多国家和政府称羡。近两年，致力于推动数字经济转型的当然不仅是中国，位于亚洲的另外一个发展中大国——印度，也有乘数字经济崛起之势。

据瑞士信贷预计，到2023年时，印度数字支付市场规模将达到1万亿美元，成为继中国之后新的万亿美元支付市场。目前，谷歌、Facebook、Paytm等多款应用正在争夺印度支付市场。

不过，研究表明印度的数字支付市场的飞速发展，与此前的废钞令有着必然联系。

印度的闪电废钞举措自实施以来，一直饱受诟病。2016年11月，印度政府突然宣布废除面值500元和1000元的卢比，总计价值数十亿。据悉，该项举措重在打击“黑钱”——用于非法活动的资金，如逃税、恐怖主义融资等。

▲当印度总理莫迪宣布即将废除面值500卢比和1000卢比纸币后，引发了广泛的现金短缺，银行外排起了长队。（资料图片）

突如其来的禁令引发了印度数周的经济失序：银行大排长龙，甚至还引发了几起死亡事件。直到替代的钞票广为流通之后，动荡局面才得以缓解。

尽管如此，印度政府坚称废钞的目标实现了。据印度官员称，废钞所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推动了无现金经济的发展。

教授简介

Sumit Agarwal

新加坡国立大学金融系、经济系与房地产系刘德光杰出讲席教授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经济学博士

研究领域：房地产金融、行为金融学、家庭理财、金融法规等

研究表明，即使支付环境不断变化，消费者依然倾向以自己习惯的方式进行支付。鉴于此，在印度这样一个高度依赖现金的经济体中，如此大规模、突发性的去现金化政策，真的能够带来支付行为的变革吗？

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与印度管理学院、香港浸会大学共同开展的一项研究中，我们针对印度2016年废钞令出台后，印度数字支付系统的实用性、接受度以及采纳度进行了调查。

来自银行、电商企业及网络和线下市场的大数据显示，2016年的废钞令使得印度银行借记卡的使用率激增了84％。

在废钞令之前，鲜少使用借记卡的持卡者增长尤其显著。废钞之后，这些用户的交易次数增长了400%，同时交易金额也上涨了150％。

我们还研究了电子钱包的使用。随着废钞的进行，与电子钱包相关的交易数和交易额都出现了大幅增长。

具体而言，我们发现用户电子钱包中的资金增加了82%。更重要的是，他们对这一支付模式的使用频率有了显著提高：P2P转账增加了745％，网上购物增加了405％。

要推进数字支付的广泛使用，数字平台和零售商（最好能够推广数字平台）双方的力量缺一不可。我们对一家印度在线购物网站的销售数据进行了研究之后发现，废钞令颁布之后，该网站的现金交易与非现金交易发生了明显变化，其中非现金交易额增加了93％，而交易量增加了84％。

▲印度的网购平台的非现金交易额增长与废钞令有一定的关联。（资料图片）

当然，网购用户可能本身已经对在线支付很熟悉了，因此不能代表普遍人群。为了完善此项研究，我们也分析了线下交易，发现在废钞后，无现金支付的使用频次也增加了两到三倍。

此外，我们还研究了消费者对于不同数字化支付方式的偏好程度。结果显示，非现金支付中，更大程度上是由刷卡支付而非数字钱包所驱动的——卡类的使用量增加了136％，而数字钱包的使用量仅增加了72％。

接下来的问题是，数字支付使用率的增长究竟会成为一种长期现象，亦或仅仅是对废钞令的短期反应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将研究分析的时间线延伸到了2017年的前三个月。通过研究这一时段的数据我们发现，现金支付的选项一经回归，此前在废钞期间增长起来的数字支付使用率就出现了下降，但仍然远高于初始水平。

例如，线下市场的电子钱包使用数据显示，与废钞之前相比，电子钱包的交易量增加了一倍。这一结果表明，废钞似乎有利于消费者形成非现金支付的习惯。

▲废钞令显著推动了电子支付手段在线下市场的使用率。（资料图片）

最后，我们还研究了印度废钞对数字支付的影响是否具有地域差异。

我们的研究结果表明，在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废钞对数字支付使用水平的影响最为微弱。这些地区的普惠金融体系和相关技术的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

此外，人口结构因素也可能影响数字技术的接受度。年龄较大者、已婚者、女性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消费者较多的地区往往更为保守，因此影响也相对较小。

总体而言，我们的研究表明，印度于2016年推动的世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废钞令，有效地刺激了现金经济向数字化经济的转变。

虽然这项研究针对印度市场，但研究数据和结论也能够为其他国家或地区正致力于推动数字支付的政策制定者提供借鉴意义。

我们的研究表明，促进技术创新、扩大数字金融服务基础设施建设和推动金融普惠，应当成为政策制定者和监管机构加速向无现金社会转型的优先事项。

文章英文版原载于福布斯Forbes，原题为India's Demonetization Drive: A Necessary Jolt Towards A More Digital Econo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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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umit Agarwal ，IIM班加罗尔Debarati Basu, Pulak Ghosh，IMM印多尔Bhuvanesh Pareek及香港浸会大学张健等对本文亦有贡献。

翻译：杨嘉铭 | 编辑：李嵩皎 | 制作：秦豪

*本文观点来自作者，不代表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机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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